“我痛恨战争!”——卡帕 有许多职业带有固有的矛盾,比如警察维持社会秩序,其目标达成的客观结果是警察失业。
战地记者同样如此,他们分毫毕现的刻画战争,但当战争真的消失了,也便没有战地记者这一行当了。
由于纳粹的威胁,犹太人卡帕很早就离开了家乡,并在柏林成为了一名摄影记者。
他报道过国际自由力量在西班牙抗击法西斯的战争。
之后又辗转到了中国,在睡梦中见证了台儿庄大捷。
之后,他再次因为纳粹而不得不远赴美国,并从那里随盟军杀回欧洲,见证二战的胜利。
经历所有这一切的传奇之后,卡帕终于回到了家乡。
在布达佩斯,他悲伤地俯视被纳粹毁掉的城市。
一位友人对他说:“我觉得你是个冒险家,你希望从战争中得到刺激。
”卡帕打断他的话:“你疯了吗?我不喜欢暴力,我最痛恨的东西就是战争!” 联想到卡帕关于战斗的那番“让人上瘾”的高论,上面这句话似乎有些虚伪。
但再想到他因为战争而颠沛流离、因为战争失去爱人等这一切的过往,这句话又显得情真意切。
这便是战地记者这种职业的矛盾之处了。
1931年,为了躲避纳粹,尚未使用卡帕这一笔名的犹太裔匈牙利人安德烈•弗里德曼来到了柏林。
从这时起,他就一直穷困潦倒,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在越南战场魂归天国。
1936年,他和女朋友格尔达同另外一些记者开着飞机来到了西班牙。
飞机降落时突然失去控制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机身七零八落,而卡帕和他的朋友们竟然未受大的伤害。
这个戏剧性的开始之后,卡帕依靠在战争中的出色表现赢得了声誉。
在一次战斗中,他跟20多名战士一起躲在战壕里,对面即是叛军的机枪。
长官喊道:“冲啊!”战士们跃出战壕,叛军的机关枪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。
几个战士倒在血泊里,其他的人撤回战壕。
卡帕数着,每次撤回来,人数都减少一些。
当他们再一次冲锋的时候,他将莱卡相机举过头顶,伸出战壕,按下快门。
回到驻地后,他没有就地冲洗照片,而是将胶卷寄到了后方。
几天后,他发现,自己已经是“著名摄影记者卡帕”了。
就是那张照片为他赢得了声誉,照片上是一个正在倒下的西班牙士兵,编辑为它取了一个《倒下的战士》的名字。
这成了卡帕最著名的作品之一。
他在西班牙结识了此时已经名满天下的同行海明威。
他们相见恨晚,卡帕仰望着海明威的大胡子,干脆以“老爹”相称,而海明威则毫不犹豫地认下了这个“儿子”。
记者的圈子像水一样流动不拘,相熟的同行往往只能因为一个重要事件而短暂相聚,随后便不得不各奔东西。
卡帕与海明威下一次相见时,他们已经即将前往欧洲报道盟军与纳粹的决战了。
他那美丽迷人的爱人格尔达一直追随着他,同他一起拍摄。
为此,格尔达以“塔罗”为自己的笔名。
是卡帕教她摄影的,她对卡帕极为崇拜,深信自己选择的这个男人将在未来一飞冲天。
所以,他们相识之后,塔罗就一直跟着卡帕出生入死,俨然一个女版的卡帕。
但是,他们的爱情又很奇怪。
或许卡帕在经历过战火之后曾经想找一个安稳的窝。
在投入更大的战争之前,他向塔罗求婚了。
出人意料的是,塔罗拒绝了。
如何解释?只能说,女版的卡帕拥有同样不安分的心,同样过于活跃的肾上腺素分泌。
两人心中或许都曾有过求取安稳的想法,但让这种想法在两人那里同时迸发或许就太难了。
如果塔罗答应了,天知道这世界上会不会少了一对战地记者伉俪的传奇。
尽管如此,他们的爱继续着。
卡帕在奔赴战场之前将爱人托付给了一位记者朋友,然后只身而去。
可谁知这将是一场诀别。
卡帕刚走,塔罗就又奔上了前线。
结果,一场意外中,塔罗被坦克车碾在了身上,肠子都流了出来。
在医院,奄奄一息的塔罗只说了一句话:“我的相机怎么样了,那可都是新买的啊。
” 众多文化界人士参加了塔罗的葬礼,她以一位女战地记者的身份得到安葬。
在灵柩旁,卡帕痛哭流涕。
这份痛苦一度让其想洗手不干。
为什么说卡帕是世界上最棒的战地记者呢?只需了解他的过往便足够了,有哪个记者能像他一样将自己的生命、爱情与战争和报道融合得如此彻底呢? 迷恋于战争,同时又因战争失去宝贵的东西。
这是卡帕的命运,自然也是许多真正意义上的战地记者的宿命。
除了战争,除了那台莱卡相机,此时的卡帕不再拥有任何东西。
他在与海明威呆上了一段日子后终于找到了重返欧洲的机会,因为盟军要打回去了。
卡帕的“大日子”到了 在登陆日之前,盟军欧洲战区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将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记者们,当然也包括卡帕,召集在一起,对他们说:“我从报纸上得知,我们将有一场大规模的登陆战!”记者们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艾森豪威尔接着说:“你们可以报道任何东西,你们要让这场战争载入史册!” 1944年6月3日,卡帕跟随登陆部队靠近了目标海滩。
早晨4点之前,他还在与其他记者赌钱。
但是,当命令下达后,他跟另外2000多人迅速集结在甲板上,在沉默与祈祷中等待天亮。
“大家冲啊!只要一息尚存,就必须战斗到底,只有这样才能保存自己!”长官一声令下,登陆战开始了。
卡帕同战士们一同冲向奥马哈海滩,在一片呕吐物和尸体与残肢中间找寻向前的路径。
德国人的机枪在掩体中疯狂扫射,迫击炮不断轰击。
卡帕俯下又站起来向前冲,不停地用手中的相机找寻最佳角度,择机拍摄。
枪林弹雨中,他冲到一个矮小的掩体后面,给相机换上新胶卷,然后用手将相机举起,留下举世闻名的“血腥奥马哈”……很多人都愿意把生命过得纯粹,都愿意找到能够托付一生的事业与精神追求,但真正能够找到它的,将生命演绎得绚烂无比的能有几人?细水长流是一种美,而轰轰烈烈地剧烈地浓缩生命,则更是一种大美。
为何后者比前者更美?因为能勇敢地踏出那一步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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